趙自力
立春剛過,父親總要去收拾農具。不是磨鐮刀,就是修鋤頭,把剛醒的春天敲得叮當直響。
農具收拾得差不多了,父親並不急著到田地裡,而是喜歡瞇著眼曬太陽。我問父親在等什麼,他說在等風。『春風一來,我就要下田乾活。』父親笑起來像個孩子,眼裡泛著希望的光澤。
不久,東風來了,吹得人臉上暖暖的,心裡癢癢的。俗話說『東風不刮,草木不發』,春風拂過的田野,一天比一天綠了起來。種了一輩子莊稼的父親,腳一沾泥土就變得興奮起來,一聲接一聲地吆喝著春天。從兒時到現在,我腦海裡一直有幅畫面,那就是父親趕著耕牛去犁田,一手扶犁一手揚鞭,犁耙響處,濺起的都是鄉愁。春天裡開犁,是父親最愜意的事情,因為春天真正開始了,可以播下一年的希望。所以,小時候有段時間,我一直以為春天是父親牽著耕牛趕來的呢。
母親喜歡養些家禽,尤其是鴨子。所以,每年開春,靜止了一冬的河水開始泛著波光時,母親就迫不及待地把鴨子們往河裡趕。竹竿一揚,鴨子們像下餃子似的噗通噗通下河。好久沒洗澡的鴨子,一到水中就變得興奮起來,拍打著翅膀嘎嘎直叫,把春天渲染得格外熱鬧。
我有個表哥,侍弄蜜蜂十幾年,樂此不疲。從春天的第一朵花開始,他就帶著蜜蜂去趕花,哪裡開花就往哪裡趕。從最初的早櫻,到油菜花、桃花等等。蜜蜂不知疲倦地釀蜜,表哥則四處尋找花源。他帶著蜜蜂每到一處地方,春天就好像往前走了一大步。就這樣,表哥和蜜蜂們,把春天慢慢地趕往季節的深處。
趕春,是春天最好的打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