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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選本·拖拉機詩歌沙龍作品小輯

來源:綏化晚報 2023-07-21 字體:

       編者按:拖拉機詩歌沙龍,2020成立於貴州省畢節市,14位成員,包含80、90、00後。這個組合的形成,並非源於共同的審美偏好,而是源於地域,以及共同的寫作處境和需要。14位『拖拉機司機』,懷著理想,在詩歌的道路上,笨拙、緩慢而又穩重、踏實地向前行駛著。


    草海訪客

  冰木草
 

  是和不是,從草海視角
  都是荒謬的,如同試圖借白雲
  磨平水中的倒影,用
  光學原理,能解釋的存在
  就是她在動,她扯了扯
  天空的一角,三角形與圓之間
  太多復雜的網絡亦無法給出
  合適的岔路,畢竟草海是平的
  我們談到的蒼蒼白發
  比不過魚眼裡的泡影;我們自以
  為是的悲傷,小於蝦類劃動
  水波的那一絲永恆


      顆粒捕捉器新編

  羅霄山
 

  譬如吸盤,它的工作在於收集
  柴油燃燒後產生的炭煙微粒,
  或者像一個收集夢的人,時常處於
  工業語境的深坑。它的主體
  是金屬纖維氈制成的過濾器,氣體
  像一把利刃,能穿過它窄小的孔隙,
  但微粒被擋在門外,逐漸沈積、氧化並
  二次燃燒,變成二氧化碳排出。
  就像一個人的一生,青年時代燃燒自我,
  熱血迸發,愛恨都可以不管不顧,
  直到時間氧化內心,死亡緩慢沈積,
  最終的二次燃燒即是一陣青煙——
  但我們又如何能理解一個人的燃點
  到底源於重壓還是釋放?或者
  快能讓摩擦產生焚燒的當量,
  但慢也成為燃燒的可能,或許燒得
  更為徹底。就像一個人隱忍一生,
  他度過的漫長時光,早已將他掏空,
  他在被點燃的時候,魂魄早就先於肉體
  脫離。是的,就像一個吸盤,
  將死亡的影子吸附並推動燃點爆破,
  它擅長處理第二次死亡,並將乾淨、
  清潔的能源,還給大自然的發動機。


      滑下來 再爬上去

  李抱日
 

  滑下來  再爬上去
  這不是小孩坐滑梯
  而是一些人的事業

  滑下來  再爬上去
  這不是老鼠偷吃牆上的肉食
  而是一些人的欲望

  滑下來  再爬上去
  這不是用滑輪往樓頂送水泥的民工
  而是一些人的尊嚴

  滑下來  再爬上去
  這不是國家的GDP數據
  而是白發
  唯一的不同
  是從每個人頭上


      晚課

  朱永富
 

  圓滑的木魚,還是沒從語文課本裡
  生長出來。我看他在更換碟文。
  代數換成了物理,相對運動換成化學反應。
  書與書之間,短暫或長久的夾篇,
  橫亙冬日的天氣預報和夜空的
  孤寂幽遠。
  十二點的時候,鍾聲和牆面平行,
  時間一百八十度。我用語言提醒他,
  每一個苦修之人,都必經歷晚課。
  他走之後,我重新為公道杯續水,
  來自明前的翠芽,隱藏著雨水和雷聲,
  顏色些許改變,但還不足以讓人
  大驚失色。


       地圖

  徐源
 

  我時常半夜驚醒,擔心有人把世界偷走
  昨天買的地圖冊,迷路的螞蟻
  還沒走下來
  媽媽!請別用它
  包裹油條

  紙張太硬,也別用它
  擦拭月亮。請用它,替換窗簾
  趁螞蟻尋找人類時,讓我再睡一會兒

  我時常擔心我們沈默的過去與迷失的未來
  眼睛是黑暗與光明的閘閥


      登山記

  啞木
 

  春風浩蕩,吹不散人間心事
  小城寂寥,倒不如上山吹風

  山是鳳山,山腰有廟,但無晨鍾暮鼓
  春風廣度,但也度不了俗世俗人

  山頂有人、人上有雲、雲上有虛空
  虛空下,我郁郁寡歡
  想悄無聲息,想遁世而逃

  我若無形,可隨春風三千年
  我若能飛,可上青雲九萬裡?

  可無形如何?無形即是無心。
  能飛又如何?終歸過眼煙雲。

  只有遠處,西涼山在春風裡一片蒼茫
  草海在陽光下,天清一色。

  只有山下的小城,熙熙攘攘
  只有北上或南下的火車

  嗷嗷地叫著,窮盡奔波之苦
  像極了這南轅北轍的一生。


      吃魚小記

  羅逢春
 

  你說不出話,只能醞釀著
  在香煙的掩飾下
  用力呵痰,但次數不能太多。
  大口吞咽蔬菜,希冀它垂落胃中。
  即便大家吃的是同一條魚
  也沒有誰會在意
  一根魚刺去向不明。
  很長一段時間,你
  用微笑和克制的聲音
  慢吞吞說話。新朋友以為那是貴人語遲
  老朋友以為那是贈予新朋友的
  得體的矜持。無人在意
  當堅硬的牙齒與尖銳的牙簽和解
  你柔弱的喉嚨正與一根魚刺作斗爭。


       在牛欄江與石人對視

  黃鵬
 

  石頭被打磨成人形,替代沈默不語的神靈
  獨立崖壁,日復一日地接受禱告和雷鳴
  風雨。從此
  神秘的牽引有跡可循
  墜落深淵的靈魂啊,他們
  沿著鏽跡斑斑的繩索回來了

  在紛繁復雜的壁畫裡舉著熊熊火把
  向天空進發,路過石人時
  他們順便把魂魄脫下

  待到遠山將寂靜悉數歸還原野
  雲霧昇騰而起,眾鳥高飛而去
  與一座石人在懸崖展開長久對視
  暮靄裡不動聲色的牛欄江
  令我們再次,欲言又止


      目睹盆栽小葉女貞落下她的葉子

  蘇勇
 

  有些事情已經來不及
  最後一片樹葉,小小的,掛在細枝尖尖

  風隔著玻璃窗子,有些顫抖
  像極了我在深夜的一次次懺悔

  不該大聲說話、抱怨、懶惰
  不該讓母親獨自面對茫茫黑夜

  這也讓我想起了鄉下的舊房子
  當我每一次離開它,就像是

  我的肉身被風吹散一次
  而我的靈魂,始終在舊房子裡徘徊


      鼓樓傾斜

  若非
 

  高樓在遠處拔地而起,從未停止
  生長。古樹和新枝,一味綠著

  新舊交替並行。陽光之下
  沒有新事,又全是新事

  唯有它,獨自老著,橕著一具
  漏風的身體。蜘蛛網替它編織胡須

  它傾斜,歪歪地,默默接納
  時光裡的風聲雨聲。獨自消化

  孩子的啼哭,青年的情話,壯年的戾氣
  老年的哀怨,和一個苗族老人
  行將就木的嘆息。然後,隨風
  丟下一塊舊瓦片,想在遼闊的土地上

  擊起一個寨子的回響。寨子喧鬧
  流行音樂聲掩蓋了一塊舊瓦片的

  呻吟。遠處的樓群,正在向寨子
  合圍,隨便一棟,都將遮住它佝僂的身影


      櫻桃花

  張東
 

  每一次白,被定義,被成全
  為清晨和暮晚。

  正如你所見,
  流水逝去,來不及疼,也來不及愛,
  更來不及理解幸福,
  而這一次,春風又綠了江南。

  斜月疏影,路過的又成為泡影。
  春風化了寒夜,在江南
  她又一次
  沒有回來;花香透冰窗
  你在江畔
  夜晚點燈聽花落,為建造夢想
  而捨棄沿途的風景。


      咖啡的模樣

  陳再雄
 

  是的,第三杯過後
  卡其色浸潤身體
  雪拍打著玻璃
  他的約會在熱空氣中
  不歡而散
  但是這種自由
  看起來不值一提
  不像速溶咖啡
  安靜地躺在陶瓷杯中
  是的,我不知道他們
  是否會相遇
  也不知曉他們
  是否會相互溶解


      棕櫚樹

  王近松
 

  站在假山前的人
  多年未將腳伸向山野
  他們談論的話題,也與山野無關

  假山前的棕櫚樹
  每個月長出一扇葉子
  一年長出十二扇

  宗教的語言沒使它領悟到
  塵世的苦楚。兒童用小火
  燒去陳舊的外衣,它一定感覺到疼痛
  所以它要繼續站立,將潛意識埋進土壤


      春山種子

  盧酉霞
 

  春山,你是知道的
  在你額頭的丘陵地上種下戀人的喘息
  是怎樣的親密
  我們把落日塞進法令紋
  沒日沒夜地乞討著黎明
  和比我們更年輕的暖陽的到來

  已經三月了
  春分日之前天空還在不斷尋求陰郁
  割腕是它的慣例,以至我們共享同一種冷
  從次年11月到今年4月,刺骨的
  一些過季桃子還在加絨情緒
  春山,我還是你的種子
  一顆渴望夏天的木質的女兒


編輯:張桂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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