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亞春
臨出門時,發現袖口有粒紐扣搖搖欲墜,我想,應該還不會掉。母親?見,馬上取來針線包,『來,馬上補幾針,掉了不好看。』我嚷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或者我去單位縫吧。』母親說:『不耽擱你多少工夫,一會會。』我拗不過,脫下讓她縫。母親熟練地將線一頭打結,針頭紮進紐扣眼,中指一頂針,幾個穿梭,紐扣牢牢固定在原位,她打了個結,用小剪刀剪斷線頭。整個過程沒超過一分鍾。『好了,可以出門了!』
母親習慣用針線縫縫補補,針線包是她的常備之物。她將那些老伙計收在一個鐵皮小茶葉盒中:幾個黑的、白的線團,插有粗細長短縫衣針的圓形針盒、小剪刀,還有松緊帶、紐扣、別針等小配件。母親操持著全家後勤工作。洗疊衣服時會先檢查下,衣服的扣子有沒有松,褲腿拷邊是不是脫線,如果有,便打開針線包,穿上針線順手補幾針。母親說,如今衣服不像以前,靠裁縫師傅一針一針縫制。現在都是買現成的,機器流水線上下來,有的紐扣線串得嫩,又不打結,磨損多了,容易松動掉落。如果沒有備用紐扣,一件衣服只能擱箱底。有時,缺了小小紐扣,給人造成衣冠不整的形象。所以最好及時縫上。受母親影響,我在單位抽屜備了個針線包,真為幾個同事解決過燃眉之急。
我記得小時候母親就有針線包。確切地說,不叫『包』叫『籮』。當時,每家媳婦手中,都有個比飯盆大、比洗臉盆小些的竹籮,裡面放著大團的棉線、長長的鐵針、納了一半的鞋底,各種顏色形狀的布塊。母親一有空,就搬出針線籮,埋頭忙著飛針走線,不是在做鞋子,就是補綴什麼。那時乾農業活,很耗布料。父親上衣肩膀處,經常被扁擔磨破,母親就拆了其他舊衣服,剪塊布縫上。當時的路,大都是羊腸小道,又窄又不平,路邊還斜伸著各種荊棘,走得急來不及躲閃,褲腳管被勾住,『?——』撕開一道口子是常有的事。以前,家裡難得添新衣服。有句話叫『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一件衣服,老大先穿,穿不下,給老二穿,老二穿完給老三穿。穿著穿著,難免這兒破那兒壞,母親只能不停地這兒補一塊那兒補一塊,像貼膏藥似的。等到衣服實在補不像樣,母親便將它裁成布條,給其他衣服當補丁,甚至做成納鞋底的襯布。
那時,母親的針線包利用率很高,隨時保持衝鋒狀態保護我們。母親說,衣服是人的第二張臉,衣服舊點不要緊,不能髒、不能破。髒了要洗,破了要補,人的精氣神就足了。原來,衣服上那一個個補丁,就是生活給我家頒發的一枚枚勛章,引領我家的日子一天天紅火。
如今我們的生活水平好了,衣服面料質量好,幾乎沒有穿破的時候,母親的針線包也難得發揮餘熱。但是,她還是一直在用愛穿針引線,為子女縫織著幸福的生活。母親的針線包將永遠是我生活中的一個值得懷念的象征,它教導我勇敢、有耐性,並且更好地維護自己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