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歌
這一年
大地豐茂，江河浩蕩
冷艷的梅花，依舊開滿南坡
惟有春天，多了一瓣懮郁
比先前瘦了，是熟悉的村莊
這一年
世界白紙一樣攤開，沈浮，搖晃
時光的表情，在無常間反復成殤
有些葉子還未黃，就被風帶走了
有的人被風雪擋住，再難回來一趟
這一年
我仍在都市耕田
別人都叫雁歌
只是在麥田，踩折一些木樁
幸甚陽光灑落一地，紅葉映霜
這一年
總有一樹記憶的色彩，開滿心房
那場比預料來得更早的大雪
定然會堵住所有的漏洞，創傷
包括那些沈默的事物，風雨中逆行的背影
以及鄉村路上，讓習習春風擦亮的光芒
新年的臺歷寫滿欣欣向榮
一場雪造訪村莊，
覆蓋，交融，純粹。
仿佛潔白的軀體，
探視人世的蒼茫，與冷暖。
大地敦厚，老牛蹣跚的背影，
跨越冬水田的溝坎，漸行漸遠。
我們對著河流，莊稼，炊煙，
交出一年積蓄的憧憬，承諾。
借一彎犁鏵，晃動的月光，
照亮一卷卷翻滾的泥土，或紅塵
讀出散落在沿途，溫暖逼真的語詞：
比如鄉村振興，喜迎二十大的輝煌，
以及趕考，小康，雙減，抗疫，
它們宛如一枝枝紅梅，開滿山村。
面朝雪花舉起的天空，
我們豪情滿懷，並小心翼翼
翻撿歲月深處，那些金黃的果實。
風傳來，遠方的晨鍾，
新年的臺歷，被一聲雞啼
寫滿欣欣向榮。
一片雪花，舉起一條江河的遼闊
羽毛，破絮，褪去樹梢的
年輪，亮出暗黑的痂痕
抖落的鳥聲，滴水成冰
一片雪花的白，舉起
一條江河的遼闊
它最大的心事，攤在
菜地旁，惟有帆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