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慶軍
時代的變遷和發展,交通的日益發達,那些曾經遙不可及的地方成為近在咫尺的樂土,伴著匆忙的腳步,迎著朝陽、帶著希望,越來越多的人離開故土去某個陌生的地方打拼,越來越的他鄉成為了新的家鄉。
朱自清曾在《匆匆》裡寫過: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但是,聰明的,你告訴我,我們的日子為什麼一去不復返呢?如今,很多人在異鄉想起故鄉,想起那方養育自己的搖籃,記憶已經模糊,想到這些年漂泊的歲月,心中會產生諸多的感慨,一些情懷早已在歲月裡打磨的如刀一樣鋒利,有空了,會在要比自己的故鄉還熟悉的異鄉裡轉一轉,拍些視頻和照片發給遠在老家的親人或者父母,語音聊天裡也是對日新月異的生活細節的自豪。
很多人,用腳步丈量著生活,堅持不懈地走著,漸漸地走出故鄉,走到異鄉。如漂泊的蒲公英,飄飄蕩蕩,跌跌撞撞,卻奇跡般地在他鄉的土地上紮了根,發了芽,開枝散葉,蓬蓬勃勃地生長。猛然回首的時候纔發現,故鄉在千裡之外,異鄉息息相關,原來,走著走著,就把他鄉變成了家鄉。
筆者的身邊就有很多從其他省市來這個城市打拼的朋友,因為生活,他們和那些土著一樣,為了這個城市的發展貢獻著自己的力量。他們中的大多數已經在曾經很陌生的這個城市安家,他們對這個城市的關注有時也比對故鄉的關注要多,有時候他們也會想,當初離開故鄉,這個選擇真的對嗎?
餘光中所說:世上本沒有故鄉,只是因為有了他鄉。很多人對故鄉的感情是復雜而深厚的。故鄉的山水、草木、人和事,都深深地刻在心裡。對於故鄉,他們除了逢年過節返鄉,可能今生已經回不去了。故鄉在光陰裡一點點淪陷,而他鄉在光陰裡一點一點刻骨銘心,這樣的情感交織在一起,形成了很多城市一種獨特的人文風景和家國情懷,見證著時代的發展與變遷。
從剛剛畢業在異鄉孤軍奮戰,在聽不懂的方言裡奮斗到把工作穩定下來,到找到自己心愛的人相識相守,再到把這個曾經的異鄉當作自己終老的地方。很多人就是這樣走過在異鄉的日子,流過的汗與眼淚一起滲進了骨肉,成為曾經的異鄉如今的家鄉不能分割的一部分,一旦剝離,就如連根拔起的大樹,傷了筋動了骨,痛在心底。
把異鄉變成了家鄉,而那個生養自己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家鄉,因為一年到頭,只回個三五趟,反而陌生了。在日復一日的奮斗和堅持裡,這異鄉已是家鄉。它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和自己都是那麼合拍,它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好,越來越和它渾然一體,密不可分。
在異鄉生活久了,竟覺得這異鄉的飯菜和自己的脾胃相合,那語言雖說不好,也聽著順耳,就如同自己本該生活於此一般。城市的面積越來越大,但卻依舊不能讓所有的情感裝得下,翻閱老照片,那些熟悉的面孔還在嗎?故鄉的一些傳統的習俗,被他鄉的文化稀釋,偶爾有故鄉的親朋好友來,講起如今自己生活的這座城市裡的變化新聞,他們只是禮貌地聽著,偶爾露出羡慕的神色;而他們說起故鄉的一些瑣事,卻已經讓我們在他鄉安家的人有了陌生感。
杜甫一生走過那麼多地方,人人都知道的卻只有『成都杜甫草堂』。他在成都僅僅生活了三年零九個月,就自稱『我住錦官城』。在離開成都後到生命終結的五年裡,他常常提到成都就淚流滿面,百感交集。是呀,其實所有的家鄉都是異鄉演變而來的,故鄉是祖先流浪的最後一站,如今站在這片異鄉的土地,『家』的概念在延續,無論天涯與海角,心安即是家。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曾經能引起無數游子強烈的共鳴,可如今,卻很難再觸動內心。故鄉,對很多人來說,漸漸變成了一個抽象的符號,它只存在於記憶裡,還有那些文字裡。
當然,他鄉也不是所有人的家鄉,看著春節返鄉的人流,那一張張燦然的笑臉,他鄉對他們來說,只是他們暫時的客地,故鄉——纔是他們永恆居所,無論走多遠,他們心裡最高處永遠在故鄉門檻。
世界每天都在上演著每個人所獨有的悲歡離合。有人與一個地方離別,就有人和一個地方相遇。其實,哪一個故鄉,不曾是異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