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青
人各有志,愛好當然也是多種多樣的。因朋友中有一名市裡有名的象棋高手,曾受其指點,讀過一點棋譜,觀棋時就常發一點議論,如開局時如何走先手棋,中局佔據河沿的重要性,殘局的微妙變化,哪一步是高招,哪一步是險著等。雖然為紙上談兵,卻也唬住了一些人,嘴上侃侃而談實則隨意亂說,聽者凝目而視卻也往往頜首。而後,凡有對弈者,往往邀我前去觀戰並為其說棋,久而久之,我便被那些為爭高低的棋手公認為業餘級名譽裁判了。
一日加班至晚上11時纔匆忙回家,此時天公又不作美,偏偏下起了霏霏細雨。趕到宿捨樓大門口時,驀地瞥見30米開外的路燈下,迷蒙中有團黑色的東西在晃動,似從未見過的怪物。神經一緊張,險些從自行車上摔下來,推車至近前纔看清楚,原來是兩個上了年紀的老棋友共舉一把黑傘,正在聚精會神地對弈。
『哈,癮頭可真大啊。』聽到有聲音,兩個人揚起雨傘,一見是我,喜出望外。『來,傘你打著,給評判一下。』三個人共頂一把傘,繼續鏊戰下去。當結果出現和局時,二人又爭執不讓,都認為自己該贏。於是,我以裁判的身份,建議復盤,棋勢又重新擺回到臨近殘局,嘗試著各種走法和每一步所可能引起的變化,反復地推敲著……
下棋亦如同這漫漫長途中的人生,有時瀟灑舒暢,有時難免會遇到陷阱。舒暢時莫得意忘形,有陷阱時小心些就是了,即使陷進去也莫灰心,千萬別拘泥在小處,最後落個滿盤皆輸的結局。最好是放棄那枚已沒有了戰斗力的棋子,另闢蹊徑,或許會有一番新的天地,至於意外地打翻了棋盤,那是另外一回事,與棋力無關。
不知不覺中雨早已停了,東方出現魚肚白。詩雲:『閑敲棋子落燈花』那是因為有約不來,而我們雨中夜弈,下到電燈都熄滅了,是為了切蹉棋藝。這次通宵之戰,雖遭受腰酸脊涼之苦,但感慨頗多,我這業餘裁判,當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