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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流淌 『吊水壺』

來源:綏化日報 2022-03-21 字體:

李樹明
 

  『吊水壺』不是壺,准確說來應屬一段界河,雖然地圖上鮮見名字,但在黑龍江省東寧市大肚川鎮亮子川屯中俄邊境線上,它因特殊地理位置和旖旎風光遠近聞名。從大肚川鎮二黑頂子山驅車崎嶇行進14公裡,就到了亮子川屯一處邊境線旁,過了這裡,車行無路,需步行前往目的地。

  盛夏時節,草木葳蕤,我們沿山腳一條勉強算得上路的小道艱辛穿行。正午的陽光慵懶穿過繁密樹梢,將斑駁光亮灑落在灌木叢中,定格在嫩綠草葉上。行進間,隨處可見不知名的野花毫無章法地綻放在林中,透出沁脾幽香,空氣中處處彌漫著陽光味道和草木芬芳。微風拂過,啁啾鳥兒在腳步聲中呼啦啦掠空飛走,膽小的螞蚱則躲在遠處草叢中,用後腿摩擦翅膀發出沙沙聲,奏出一首和諧森林交響曲。

  小路極窄,我們排成『一』字型魚貫而行,蛛網撲面,且不時有倒木橫在腳下,但聽著耳邊越來越近的潺潺水聲,焦躁的心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二十多分鍾後,拐過一塊巨石,眼前豁然開朗,只見兩排連綿的山巒由遠及近對向而立,又相看兩不厭地奔向遠方,莽蒼蒼的山上,怪石嶙峋、松柏參天,山間一條河流蜿蜒穿行,清澈碧透,叮咚作響,遠遠望去,如一帶寒煙自山谷間瀟灑飄來,正應了那句『背雲衝石出深山,淺碧冷冷一帶寒。』

  河面不『肥』,最寬不過六七米;水線不『高』,深處沒腰淺處及膝。清澈見底的河水,歷經歲月洗禮,質朴敦厚,不疾不徐地緩緩流淌,平淡無奇中,有密布的石叢為它增添無窮韻味。這些石頭,大小不一,高低不同,寬的如一張桌子,高的頂得上半人高。

  夏日的陽光,是個神奇魔法師,它溫柔地傾瀉在每塊石頭上,泛起很白的光亮,卻絲毫不讓人覺得晃眼。於是,因了陽光的陪伴,靜默的石頭也好像富有了生命力,活靈活現地展現人們眼前。它們偎依在河水懷抱中,似神龜,像鯨魚,如河馬。一會像魚鱗一樣密密排在一起,一會又似受到驚嚇般三五成群分散開來,各具特色,千姿百態。有的石頭形像水牛,體型龐大,卻頑皮地藏在水中不露頭;有的石頭像極了穿山甲,身子被水淹沒一半,卻仍然氣定神閑巋然不動;還有的宛如膽小蜥蜴,警惕地躲在一邊探頭觀望,好像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飛奔而去。

  石的多變,也讓河水變得情緒化。它從遠山奔來時緩慢恬靜,到了近處遇到石叢,一下子就變得桀驁不馴起來,粗暴狂野地連續衝擊著一塊又一塊石頭,浪花飛濺,激起團團水霧,卻無法對石頭造成傷害,心懷不甘地繞過石叢糾纏後纔再次變得溫柔起來,打著旋靜默流向遠方。

  這個美景打卡地,就是『吊水壺』中的『一吊』。『吊水壺』的名字,最早是幾戶村民叫出來的。上世紀五十年代,八名村民從山東來到亮子川屯開荒謀生,就是現在人們所說的『老八戶』,由於物質生活匱乏,他們經常到河裡捕撈細鱗、灘頭、大馬哈魚改善生活,時間久了,看著湍流衝擊石頭形成瀑布酷似水壺倒水,於是起名『吊水壺』,慢慢地,這個名字就流傳了下來。『老八戶』中唯一健在的趙大爺說,因為落差不夠,『吊水壺』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瀑布,而是因為遠望流水連續幾十米衝擊石頭激起的水花很像瀑布。這樣的地方共有三處,村民們按照水流方向分別叫做『一吊』『二吊』『三吊』,每『吊』距離約1公裡,相隔也大約1公裡。

  『吊水壺』的地域重要性,遠超秀美風光。同行的大肚川邊境派出所教導員介紹,『吊水壺』其實是中俄國界河『瑚布圖河』的一段,河水中心線就是兩國水界。在流經亮子川屯後,『瑚布圖河』將自南向北流入三岔口鎮匯入綏芬河,接著東出俄羅斯,最後注入日本海。

  擁納『吊水壺』的『瑚布圖河』,是條不平靜的河。站在河邊,不知不覺中會感覺有歷史滄桑迎面吹來。『瑚布圖河』在滿語中是『流淌沙金的河』之意,在歷史長河中,它一直屬於中國,由於晚清政府無能纔使中國失去過它,直到1993年中俄兩國重新勘定東部邊界後,纔重新回到祖國懷抱。關於這條為邊民帶來富庶的河流,有一個傳說。當年,沙俄侵擾我國邊境並傷害『瑚布圖河』畔百姓,清政府因不想與沙俄發生正面衝突而禁止官兵戰斗,一位駐守這裡的軍官憤怒摘掉頭頂烏紗帽丟進『瑚布圖河』,帶領士兵和鄉親們與沙俄士兵進行戰斗,最終壯烈犧牲。

  我們不是生活在和平年代,我們只是生活在和平的國度。如今,歷史硝煙漸漸散去,在『瑚布圖河』的奔騰不息的流淌中,駐守這裡的移民管理警察擔負起時代賦予的職責使命,在艱苦的戍邊生活中甘做一名最平凡守護者。於是,站在『吊水壺』畔,我傾聽著他們的戍邊故事,走進他們界河水一般的純澈內心。

  為了打造平安邊境,從大肚川邊境派出所成立那天起,幾代民警和護邊員就牢牢『釘』在這裡,守土盡責,勇毅前行。一位民警從警校畢業被分配到大肚川邊境派出所,25年如一日堅守大山深處,伴著『吊水壺』的潺潺流水守護界河安全,從『小王』變成『老王』的這些年,每年寒暑他都會定期到界河邊駐點執勤,巡邏踏查、宣傳邊境法規、走訪邊民。一段時間沒去河邊,就會覺得心裡缺點什麼。『護邊就是護國,護國就是護家。巡邊不分節假日,過年一樣出任務。』一位護邊員在虎年春節前手臂受傷,折了7根筋、斷了2條血管和1條神經,手術後仍然堅守護邊崗位;一位護邊員一邊照顧年邁多病的母親,一邊堅持執勤值守,從不空崗、遲到。在『吊水壺』的見證下,派出所民警和護邊員胸懷『國之大者』,把寫滿使命擔當的家國情懷深深刻印在了風雪邊關。

  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那次踏查以後,我再沒去過亮子川屯,但『吊水壺』的潺潺河水卻一直在我心中流淌,穿過歷史,流經現在,奔向未來。


編輯:張桂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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