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玲
瑞雪滿階庭,歲月忽已晚。每當日歷翻到歲末,我總是早已備好下一年的日歷,就等著翻開那嶄新的一頁。這成了我鄭重迎接新年的一種儀式。
日歷是伴隨我一路長大的。小時候,每每舊歲將盡,母親也總是買好一本新的日歷,是掛在牆上的,叫掛歷。掛歷上的圖案有時是時裝美女,有時是四時花卉,有時是生肖動物,有時是國畫花鳥。我總要先從頭到尾欣賞一遍,一遍又一遍。新的掛歷掛上牆,舊掛歷往往會被我逐頁小心裁剪下來,用來包書皮。舊掛歷換了一種形式,延續自己的新使命。
我每年要買一本一月一頁的臺式日歷。對我來說,月是一個合適的時間寬度,不像日那麼前後緊湊,不像年那麼漫長難挨。我喜歡在日歷上做標記,把每一個特別的日子用彩筆圈起來,寫上簡短的文字提示,有的日子旁邊還要貼上可愛的粘貼。包括一家人出去旅游的日子,愛人出差的日子,回故鄉探望父母的日子;大女兒比賽獲獎的日子,每掉一顆乳牙的日子,昇入小學的日子;小女兒掌握一項新本領的日子,學會背誦一首古詩的日子,開始上幼兒園的日子……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個特別的日子,讓這一頁的日歷變得斑斕豐富。累了倦了看一眼,溫情滿滿。
在我看來,這是幸福時光的印記,是逝去歲月的留痕,是心花數瓣的收藏。它們是有聲音也有影子的,這個『指縫』也是值得用顯微鏡去尋找亮點的。也許多年以後,當我坐在暖陽下一頁頁翻看的時候,一個個簡單的標記,就像一個個關鍵詞的索引,會讓那些遙遠的美好記憶一一浮現。
兩個女兒很喜歡看我在日歷上做標記,在一本本新舊日歷的更迭陪伴下,她們漸漸長大。現在她們也要在日歷上做標記,為了不讓她們破壞我的標記,我給她倆各買了一本日歷,讓她們遵照自己對特別日子的定義,做自己獨有風格的標記。這不也是一種別致的成長留痕嗎?
馮驥纔說:『生活就是創造每一天。』他還說:『正如保存葡萄最好的方式是把葡萄變為酒;保存歲月最好的方式是致力把歲月變為永存的詩篇或畫卷。』圈畫日歷,是我惜字如金的簡約日記,是我起舞心情的留白書寫。努力創造更多值得圈畫的日子,就是把平淡日子釀出『葡萄酒』的芬芳甘甜,就是在歲月的素紙白絹上繪制詩篇畫卷。一個家庭的幸福記憶,不只存在於手機相冊裡,在視頻電話裡,在汽車行程裡,也在日歷上的標記裡。用愛,用珍惜,用責任感,用美麗心情去圈畫,去書寫。逝去的日子雖然匆匆,但經歷過的,就是永恆;即將到來的,正待我們彩筆描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