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澤琳
後來我纔知道,人生常伴癥結,那是大大小小的百變關卡,沒有萬能公式、通行證還有信號燈。
我們一生大抵都在爬樓,面前是無邊無涯的階梯,每攀上一階總會蹦出新的階段難題。《論語·為政》篇中有言:『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我們以年歲為尺度,把大海一般的人生走得逼仄不堪,只設下一道道大關。明明是前路漫漫亦燦燦,卻被眼前的高山懸崖圍困了心境,一葉障目,不得而出,又豈不踟跚?
切身感受,很鮮明的例子:我哥現在站在青年與壯年的分界線,也陷在學業與就業間的槍膛上,拉滿了弓卻無的放矢。弱冠本是"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的青蔥茂年,卻奈何被瑣碎的證書以及社會給予的無形壓力壓彎了脊背,摧折了竹馬。這分界線是脫胎換骨的,總還是免不了切膚之痛。
在高中時期我只當昇學本科便是萬事大吉,從此一片光明。懷著期許,喘著粗氣征服這座高山,後頭卻是千山層巒。遠方那纖凝之下罩著的翠微山色似是在嘲弄自以為是的我,我也不過是從一個圍城流放到另一個圍城,被人流推搡著倉皇而入,回頭路已經被趕來的人踩得不見蹤影,一如身後那些俯首的階梯,已成過眼煙雲,不足道也。
其實立足十字路口,誰都無法置身事外,站著說話不腰疼。迷茫是最真切的感受,那意味著你還能感到失措疼痛。我們希冀的羽翼步了曾經的後塵,被骨感的山高路遙輕易折斷,仿佛一步邁的大了,回到了解放前,如同在荒野迷路,以為柳暗花明了,卻兜兜繞繞回到了原點,沒有支橕點,沒有指向標,我們只是隨風裹挾的一席蓬草,便賭著氣任由自己放慢一拍,落下北徙南遷的群演,唱著獨角戲。
然則,我要說任何的跬步終不會白費,任何的蛻變都不會脫軌。我們拿下的一處處山丘,一級級階梯,成就的一次次撞線的神跡,都在為空白的昨夕,揮灑出濃墨重彩的絕筆,我們迷茫是懮心任何的抉擇讓自己萬劫不復,前途辜負。可千裡關山尚度,何懼一時迷津?我不知待解的關卡為我備下如何的驚喜,抑或是陷阱,我會用不啻微茫的跬步,將足下的溝壑填平。
我是自己的座右銘,會朝漩渦裡的我祭出臂彎。輕舟兜兜轉轉,也終將邁過萬重之山。關關難過關關過,便是萬變不離其宗的公式。
那些視若深淵的,苦苦糾結的,再回首看去,小傷小坎,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