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艷
時間是一趟單向行駛的列車,載著我們穿行在四季的輪回裡,當最後一片金黃色的落葉飄然而下,宣告著『秋深漸入冬』的時節如約而至,隨之拉開了冬日『昨夜西樓萬堆雪,風雨草木似微塵』的序幕,年年歲歲的尾聲終會以雪落大地而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以前覺得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就像是一個又一個的精靈,鋪天蓋地的雪花像極了這世界上千千萬萬的姑娘,一旦愛上,寧可化身為水也永不回頭的決絕之愛,萬裡雪飄的孤寂之美,藏匿著執著的奔赴與篤定的浪漫。詩人總喜歡在靜謐的冬天圍爐煮茶,或邀三五好友欣然一起微醺,『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這便是文人墨客在冬日裡最愜意的閑適。『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山區,莊稼人渴望的是『瑞雪兆豐年,』雪花如同一床棉被,輕輕地覆蓋在麥粒之上,種子在泥土裡酣睡,苦寒是它默默蓄力的最佳時期,麥粒在雪水裡得以滋養,只待春回大地破土而出,成為早春裡的新綠,點燃了人類對美好生活的希望。
猶記上了中學以後,由於學校與家裡相距甚遠,於是選擇寄宿住校,臨近期末考試,天氣越來越冷,肆虐的風猶如刀一般刮在我的臉上,凜冽的寒意襲遍全身,我猶如一只『寒號鳥』咬牙堅持著,但單薄的衣服出賣了自己,瑟瑟發抖和牙齒打顫使得身子不由自主地蜷縮一團。大抵是『知子莫若母,』我在下午時分上完最後一節課時,居然發現母親在窗外向我招手。我不由分說地跑出去,果然接到了母親為我送來的棉衣,還有令人垂涎三尺的臘肉燴筍。身穿御寒的衣裳,吃著有營養的大餐,體味著現實具象裡的『雪中送炭,』以至於多年後,我依然能夠在白雪皚皚的冬季,情不自禁地想起母親在『歲暮天寒,彤雲釀雪』的冬季為我奔赴而來的場景,心中頓時昇騰起無限的暖意。
又是一年雪落大地,『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的冬日。臘梅獨特的香氣氤氳在空氣之中彌漫開來,孩子們歡快地在雪地裡跑來跑去,采用小手把雪搓成團,然後玩起了打雪仗,堆雪人的游戲,全然不顧雙手凍成了『紅蘿卜。』有一位小孩端見牆角的一叢竹子被大雪壓彎了腰,於是想出手幫助一下它們,只見他使勁地搖動著斑竹的身子,抖掉『包袱』的竹子迅速恢復了原狀,但簌簌墜落的白雪瞬間鑽進了他的衣領與頭發,大伙兒瞅見了孩子的『狼狽相』,不但不出手相救,反而忍俊不禁地捧腹大笑,誰讓他與雪人如此高度相仿呢?
無懮無慮的小孩子纔深覺歲月靜好,自從參加工作以後,我就成長為負重前行的大人了。入秋伊始,防滑料與融雪劑是冬季的必備品,每當洋洋灑灑的雪飄然而至,我和同事們首先必達大霧環繞,雪霜冰凍的高寒地段,但見車子載著我們順著公路沿線拋灑融雪劑,雪一見它立馬化成了水,滲入到了泥土,滋養著大地上的生物,確保了經過此路的車輛暢通無阻。作為一位交通人,但凡遇見大雪壓斷了行道樹的枝丫,我們會第一時間砍斷它,清除路障,保證安全,這是交通人的初心,也是我們在冬日除雪保暢的使命。隨著祖國的日新月異,『智慧交通』的盛行,自打公路的特殊點位安裝了攝像頭以後,便可利用科技實時監測公路的通行狀況,再加上天氣預報,我們把應對雪天的公路養護做到了真正的未雨綢繆。落雪飛花之際,我們比雪更緘默,早已悄無聲息地築起了一道道安全防線,讓你無論何時都能抵達溫馨的家,與親人歡聚一堂。
四季更迭輪轉,冬天的雪看似是在無聲無息地收斂萬物的痕跡,實則是暗自蓄力孕育著春天。雪不以個人喜好為主觀臆斷,它總是玲瓏剔透,似霧非霧,身著輕盈的白紗裙緩緩舞動,雋妙無比,一朵,兩朵,三朵,輕輕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