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葉
還是那朵雲，在我家的房頂上
盤旋，仿佛在尋找
自己的根。母親紡織的炊煙
一直躬著身子
爐膛裡擠滿星星
好像農閑時的鄉鄰。村頭的池塘
是用來圈養雲的
羊群，魚鱗，狗吠，雞叫
穿過竹籬笆編織的網
把溪流和小路，當成歇腳的樹枝
樹葉是用舊了的陶罐
掛在樹上，讓雲一次次
飛進，又飛出
奶奶說，雲朵是趕不走的喜鵲
野花初開
夜裡風大。一根火柴劃燃
又熄滅。再劃燃
終於點亮一盞燈。夜色像父親
手裡的煙頭
一截一截地燒成灰燼
土牆依然厚實。母親投射在
牆壁上的身影越來
越單薄，燈光一次次抖動
牆壁的意志。鄉下的冬天
缺少御寒的火爐
母親的嘴脣動了幾下，最終
還是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父親第一次出遠門，早已備好行李
扛在肩上的幾朵
野花即將開放
照亮沿途溫暖的盲區
陽光進入
陽光削去塵埃的皮
嶄露光陰的顏色
一扇窗子給往事解鎖
剖析禁錮的陰暗面
雨水無縫不入。陽光比針還細
把時間紮出無數個窟窿
空空的鳥窩
飛進候鳥，陽光是最艷麗的羽毛
沒有一絲皺褶
溫暖薄如蟬翼，爬在樹上
講解無法掌控的命運
味道依然純正。樹葉成為磨刀的
石頭，抽出自己
不服軟的那部分相互砥礪
舒展日子的筋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