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建華
所有遠離故鄉的人
今夜看到的月亮
都不如故鄉的月圓
都不如石鼓書院的月亮
垂照萬古,氣象萬千
我們看到的這一輪皜月
諸葛亮在此見過
杜甫、韓愈、柳宗元見過
徐霞客、王夫之見過
曾國藩、彭玉麟、曾熙都曾見過
天上的明月,地上的石鼓七賢
如果硬要把它比喻成
其中之一
允推李白的兄弟——
李寬,書院始創者
小區的鳥兒問答
往往在凌晨五時
小區林間不知名的鳥兒
開始擾人清夢
有時一只問,一只答
有時三五只答
有時甚至像婦人拌嘴吵架
比賽著誰的嗓門更大
曾經試圖接近它們
甚至拍攝到了
一只白頭翁、一只黑八哥
可夜鷺、草鷺、蒼鷺、池鷺
相互間似有一種默契
根本無視人的存在
依然吱吱喳喳
它們欺我聽不懂鳥語
甚至害怕
聽懂它們的談話
害怕成為獵人海力布
嘴裡含著寶玉
成為一塊被紀念的石頭
沙井灣老媼
她們每個人的年紀
都與我的母親不相上下
居住在老財主偌大的村落
並非其嫡系後裔
甚至不知道劉某人的名字
她們每一戶的門楣上
都有一個高懸的『福』字
青磚石牆有祖先的熱汗
飄拂過歲月的煙塵
卻不識百年前精美的圖案
她們每一雙手都很粗糙
但眼睛依然明亮
暗夜中行走九曲回廊
月光自天井傾瀉而下
沒有人迷失方向
她們都有一顆愛雞鴨的心
與疼愛孫輩並無二樣
平時捨不得吃一枚雞蛋
在山回水抱的門當前
客客氣氣地接過我的鈔票
她們離去時背影匆匆
來不及瞅一眼我的歉意
也顧不上池中的荷花初綻
沒有注意到旁邊的游客
拍攝了一幀幀南方鄉間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