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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數都是孤獨的

來源:綏化日報 2022-04-26 字體:

——論木葉詩集《大運》

葉可食
 

  比起僅僅充滿無限『可能』的青年詩人,一些成熟的中年寫作者或許更應該受到重視,因為他們為當代詩歌寫作所提供的不再是某些『活潑』而不確定的可能,而是已經可供『解剖』的樣本。對於這種基本定型的樣本,不去給予合理觀照,那麼作者極有可能會在我們這個日益網紅化的詩歌年代被極速拍打在岸,最終成為沙灘吞咽的泡沫,如果這樣的話,我們的當代詩歌博物館很可能在無意中就損失了一件具有獨立意義的展品,卻並不自知。

  木葉正是這樣,他提供給我們的是雖有人提及、但目前來說仍比較低調的『木葉體』詩歌。『木葉體』的提出者是江西師大的陳離教授,在《『跨界』的寫作——<十三轍>及其他》一文中,陳離指出『木葉的「文體意識」特別強,直接的結果是他創作的詩歌文本的辨識度特別高。他有意地破壞詩歌的「整齊」,特別長和特別短(有時短到只有一個字)交錯使用,以及意味深長的跨行和跨節的使用,說他創造了個性鮮明的新詩的「木葉體」也不為過。』在這裡,陳離從『文體』(其實是詩歌形式)的角度對『木葉體』進行概述,基本指明了『木葉體』的核心特點,但還不完全,我認為除了上述長句和短句的交錯使用之外,『木葉體』在外觀上至少還有三個突出特點:從分節來看,『木葉體』詩歌基本是一行或兩行為一節,然後『一行節』與『兩行節』進行不規則的交替,有時是『一二一二』,有時則是『一二二一』,但無論如何交替,『木葉體』的基礎單位都是『一行節』與『兩行節』;二是對於一個完整語詞的分割,這其實並非木葉的專利,許多詩人經常會用這樣的方式進行詩意的拉長,這是一個技巧問題,而木葉在詩歌創作中實際上發揚了這樣的技巧,一個詞從中分成兩半留到下一行的開頭,可以在語言上造成降速或者說冷卻的效果,避免了長句過長帶來的平滑,另一方面詞語的一部分突然『斷裂』至下一行,也可以『聯姻』般拉近分行之間的血緣關系,使不同行、不同節的跳躍有所關聯,詩歌能更好的混融一體。第三點則是『雙引號』的大量插入,《烈風中》:

  裂開的風中,露出小鎮、河灣、林木和漿洗的婦人。大運尚待轉折,麥田盛開,稀稀落落;
  南船與北馬,盛開,起起伏伏。
  它們構成行將過去的時代。烈風終有一枯。漕運萎縮,運河中大魚和小魚被鼓動著躍出水面。
  源於體內的驚慌,它們競相飛入天上,跌落雲中,得以觀看種類無窮的風。

  開頭就是一個斷裂,『風中』從上一行的修飾語『裂開的』滑落至下一行,一方面像音樂奏響時的前奏一樣給『裂開的』帶來短暫的停頓,另一方面『風中』似乎又變成了一個獨立的詞語,它不僅僅是被修飾的成分,在沒有『裂開』之時,它安然地包裹著『小鎮、河灣、林木和漿洗的婦人』,這裡的分割,恰好讓『風』的兩種狀態得以動態性地體現,甚至可以增添我們的懷疑,『裂開的』或許並非修飾『風』,而是指某種被隱藏的事物,一定程度上也能造成更多的詩意的朦朧。在現代漢語中,詞語大多是雙音節詞,而木葉在這裡沒有選擇簡單的黏連的『躍出』,似乎是有意將『躍』這一動作和『出』這一結果進行分割,仿佛給平滑的語句鋪上了路障,提示人們『小心慢行』,『注意』詞語的陌生化效果。

  還有就是這首詩的分節,恰好打的是『一二一二一二一』的『拍子』,不同節數的錯落有致,再加上不同句子的長短不一,緩與急相交織,張與弛相配合,水波般浮動的音樂美漸進般展現。

  『木葉體』還有一個較為顯著的特點,就是『雙引號』的大量插入。《天上正下著沒有商標的雨》:

  秋天很深的冷籠在樹蔭下,團得緊密。園藝工人在耐心給香樟樹刷石灰水。(但你看不見)借助『感受』——不可靠得像情人的手。
  窗外開始下雨。雨滴自上而下,井然有序地,撞著。
  『我說,你就是你的商標……』
  『嗯,我早就想改行了,想去商標局上班,那裡很清閑,可以隨意寫寫畫畫……』
  雨落下來一小會工夫後,胡亂貼著『今天下午』『合肥』『真石資本』的標志的時間,將被免費轉讓給一群人,他們聚在一起,溶化出三個多『小時』,被標注為『中秋詩會』。

  詩中的『分裂感』不僅體現在分析的完整語詞的分割,同時還體現在詩人雙引號的介入。這些雙引號仿佛一個個皇冠,標示著佩戴它的語詞具有特殊性。木葉詩中的雙引號通常有三種使用情況,一種是不實在的概念,比如這首詩的『感受』一詞;一種是切實存在於詩人的生活但具有『非詩』性質的事物,比如『今天下午』『合肥』『真石資本』以及『中秋詩會』;還有一種就是隱卻主語的對話,比如『我說,你就是你的商標……』。對此,大多數的詩人的處理,是刻意將上面幾種類型抹平在詩句之中。但木葉不這樣,甚至往往反其道而行,頻繁使用雙引號來提示讀者此處的『分裂』。這樣做的好處,我想一方面與前面的語詞的『分裂』類似,是為了進行閱讀與意義上的舒緩;另一方面其實也是詩人引『非詩』入詩的一種體現。此外,雙引號的對話提示功能也許在提醒讀者:這裡面可能有復調的加入,詩中的層次與聲音也許有著值得不讓它們從眼皮子底下輕易滑過去的豐富。

  詩歌是極講究形式的一種語言藝術,和諧的、頗具辨識度的形式創造,也是『木葉體』得以成立的最重要前提。這樣的詩歌在木葉的創作中並非孤例,翻看《大運》這本詩集,會對這種普遍的『體式』留下深刻的記憶。

  木葉是個『及物』詩人,是一個生活的冷靜介入者,他的詩輕快、蒼峻、變化且耐咀嚼,其實和他的人一樣,體格較小但容量巨大,他自己也說希望寫出『透、皺、漏、瘦』的太湖石般的詩歌。木葉創作的《在鐵錨廠》《我聞如是》《象:十三轍》以及新出版的《大運》,每本詩集的產出基本都只有三年的間隔,且這些作品大多擁有堅實的質地。


編輯: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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