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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一樹杏花對飲

來源:綏化日報 2022-04-11 字體:

高玉霞
 

  春來看花,一定要看杏花。

  杏花,晴天細瞧,如襦裙,一小朵一小朵嵌在鐵繡色的枝杆上,如同畫家,以筆立骨,以墨取象,一筆樹生花,再一筆,滿樹繁華;若是雨天看杏花,詩意溫涼,雨霧迷蒙,加上幾行墨色的屋瓦,枝條濕漉漉斜伸出來,宛若來到一柴門小院,披蓑戴笠,銅鎖寂寂,滿眼春光,等待院中人,將門輕輕推開。

  古人畫杏花,多以輔助以鳥、喜鵲、燕子,更有錦雞、八哥。八哥神形威猛霸氣,立在墨般的虯枝上,杏花花朵碩大,形虛筆,追求蓬松白糯之感,更彰顯出杏花的溫柔。而齊白石的《杏花菖蒲》圖,杏花呈猩紅色,給人以春熙暖照的蓬勃之感。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那不絕如縷的沿街賣花聲,透過歲月濕漉漉的晨曦,幾千年來,一直清涼在人們的耳畔;『縱被東風吹作雪,絕勝南陌碾成塵。』王安石的一句詩,又借杏花,撫慰了太多桀驁不羈的靈魂;再往前,落魄的杜牧,在『雨紛紛』中,被披蓑戴笠的牧童隨意一指,從此『杏花酒』『杏花微雨』『清明看杏花』,像一條暗暗的有形無形的絲線,就那麼無聲無息地融入了人們的認知裡。

  八百年前一個叫葉紹翁的詩人,在春鳥輕啼的早晨,踩著一雙木屐鞋,一路閑停漫步,輕扣柴扉,可恰巧主人不在,久扣不開,正待離去,一枝紅杏探出牆來,《游園不值》由此而成。

  『滿園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從此,一個名不經傳的小詩人,僅憑這一首小詩就名聲大噪,傳誦千年。然而,千年以後,『紅杏出牆』這一詞匯,又應了四百年前李漁的一句無端妄語,『樹之喜淫者,莫過於杏』。

  清寒,淒絕,妖治;詩意,疏淡,清美,怎麼都好。

  杏花被人稱頌高雅時不言;被人無端詬病時也不語;杏花不語,只待春風來,一年年地開,一年年地落,絕塵,不依,超凡;一切的一切,杏花都安安靜地綻放,憑你喜歡,憑你懮苦,憑你唾棄!

  有一次,我也去尋杏花,訪杏花,著一身棉布裙,攜一壺濁酒,雖不是千裡迢迢,卻也繞籬過橋,水遙遙,路漫漫,選定一個特別的日子,與一株杏花對飲,聊天,說說心裡話。酒香微醺,滿樹芳華,春風得意,棉衫颯颯,我斷定這樣的場景,值得一醉方休。

  可卻不是,那一天正是春三月,走到路上,落了雨,雨化成雪,繼而雪落瓊枝,一株老杏樹,滿樹風華,條條枝乾被重重的白絨花壓緊,壓低,又不屈地抬著頭,向四方探出。樹乾遒勁,在縱橫交錯的樹痕裡,敷著白雪,如同被哪個畫家看中,毛筆濕漉漉浸了墨,粗粗地抬起,落下,其餘皆白。

  滿山空寂,與一株老杏樹對坐。雪忽慢忽疾,忽上忽下,一粒粒打在老樹的身上,打在我的身上,斟漫一杯酒,斟給老樹,也斟給自己,酒氣冉冉隨清冽的雪霧漸漸彌散,臉頰紅暈,竟不得醉。恍然間,獨覺人生百年,浩蕩離愁,如同雪滿天山,待日初曦照,亦不過,大夢一場,不禁仰天大笑。那一縷個人哀愁在漫天大雪中,幻化,閑散,最後化成滿樹的繁花,噗噗開放,簌簌化落。

  人生,原來該如此恣意,如此灑脫!

  陸游與梅對飲,心沁梅香,以慰愁緒;白居易與友對飲,綠蟻泥爐,情誼融融;歐陽修與百姓對飲,青史傳名;而今,我與一樹杏花對飲,雖可笑可嘆,卻找回了自己!

  歲月裡,我們應該做一樹杏花,安靜地開,安靜地落,縱使春風吹落,化作漫天飛雪,也要無所畏懼,讓一片馨香永留人間。


編輯: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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