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躍英
天池
把一汪弱水膜拜到天上,需要有與天比肩的胸襟。
向上攀援,是聖潔的方向。我喜歡的心情,都在高不可攀的地方。
從天上飄下來的水柱,如同暗夜裡的燈盞,在認真地指引著一切。這時候,只要順水而上,即便一直低垂著頭顱,用力攀援,就不會擔心迷失方向。
這時候也不需要多少眼力,更不需要語言。
直到抵達天池,喜悅,就會如同一掛飛瀑,傾瀉而下。
地下森林
一朵朴素的野花,也有站累的時候。
長白山深處,有高大的樹木站在地平線以下。
我是陌生的闖入者,我的眼界為之塌陷。隨之塌陷的,還有很多很多盤踞在腦海的事物。
長白一別幾十年了。有時,閉上眼簾,一些高大的埋在
記憶裡的事情,如同地下的森林,瘋長在眼前。
不曾累著。
今夜的月光
在有月亮的夜晚,不要讓思緒跑到與長白山有關的地方,管不住,那就亂了。
千裡長白山,遍地生長著人參。長了千年萬年的人參,白日如樹,夜晚成仙。
徜徉在長白山時就發現:河水不停息,樹木參天蔽日,我的心境一直被統治得濕漉漉的。
我的思緒曾淪陷在長白山。
至今,念起長白,我的思緒,能在幾千裡外的西北邊地繁衍成郁郁蔥蔥的松林。
今夜,月光下,一顆騰跳的心,在接受著來自遠方無法阻攔的滋養。
能不憶長白
常年漂泊,有丟三落四的毛病,包括記憶。
我的行李最簡單不過。
關於長白山,我的記憶裡,還落下什麼?
一汪天池,是千裡長白的心髒。一想起那個地方,我的眼眶裡就像天池一樣浩渺濕潤。
漫山遍布的人參果,總是在夜晚裝扮成飄飄欲仙的女子,闖進夢鄉。
那些參天的大樹,以隱身的姿態叮嚀我,累了的時候,就得放下一些行李。
能不憶長白?
是的,在日落之後,我會放下在白天躲也躲不掉的所有事情,念你。
然後,把黑夜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