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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

來源:綏化日報 2024-03-25 字體:

李爍
 

初次相見

  跟爺爺初次相見應該是我剛出生的時候,有他抱著我的照片為證。我印象中的第一次見他和奶奶是我5歲的時候,那天媽媽把我送到爺爺家讓他和奶奶帶我,當我從車上下來後爺爺就牽著我的手把我領進屋子,從進到那個屋子後開始,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就開始了。

  『你從哪裡來的啊?怎麼來的?』爺爺笑瞇瞇的逗弄著我,可能是我的性格從出生便是如此,見到任何人不論是否是長輩都要先扯一下淡,『我從綏化坐專機來的。』我自豪的回答,聽到回答後,爺爺就拉著我的手一邊笑一邊轉,可能是血緣關系導致,我跟他一點不生,只是感覺眼前這個個子不高的胖老頭特別親切,我便也隨著他一起大笑。

  在這一天爺爺帶我轉了我新家的每個角落,這裡是綏化市下面蘭西縣的一處平房,從大門進去有很大很大的一個院子,西邊種了花、菜還有幾顆果樹,東邊是一個倉房和兩顆果樹,從東邊走到房後便是廁所,也是我後來最怕的地方,因為總覺得廁所後面有一雙眼睛看著我。進房後西邊是一個大大的屋子,東邊是一個小屋有一個炕,爺爺告訴我這個炕就是我以後睡的地方,怕我不習慣,他特意去街上買了海綿墊給鋪上了,整個房子的最後面就是廚房。

  『先吃飯吧,吃完了爺爺帶你出去玩。』這是那天的最後記憶,具體後面去了哪裡,大抵是忘了,只記得奶奶做的醬雞爪還挺好吃。

夏天的夜晚

  雖說住的地方不是農村,但也沒什麼娛樂,放學回家便是看還珠格格和戲說乾隆,但電視是不總有的,每到周二電視就會沒臺,那時我便跟爺爺奶奶坐在柵欄外的石墩上聊天,爺爺也會給我表演他的葫蘆絲和笛子。聽著爺爺吹著葫蘆絲,看著房前的蘆葦,吹著夏天夜晚的微風,回想起來,那時的我真的很幸福。

多走的一公裡

  我現在的易胖體質一定是有原因的,那便是我天生的貪吃。那天是奶奶那邊的親戚來家裡做客,放學回家的我看著一桌子的美味開心極了,拿起筷子就開始吃了起來,現在想想真是丟人,不過那天的菜打開了新世界的門,那便是蘭西第三副食品商店的熟食,用一句話形容『那是真好吃啊!』,尤其是豬耳朵和豬蹄,好吃到我把沒有切的另一個耳朵直接拿起來啃。

  從那天起,爺爺每天下班後都會從單位多走一公裡繞到商店給我買一個豬耳朵或者豬蹄帶回家,這是我吃完晚飯的必備宵夜。

  我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那天,爺爺是一名中醫,在蘭西縣中醫院工作,因為患者太多下班晚了,就沒有去買,回到家看著雙手空空的他,我直接就哭了起來,一直鬧,也不吃飯,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真壞,『這個點了,商店肯定關門了,咱們明天吃好不好。』爺爺耐心的哄著我,沒有吃到,我肯定是不會簡單作罷的,我便一直哭一直鬧,『你去賣貨的家裡看看,他們應該有剩的。』『我哪知道她家在哪啊?』『你快去找找吧,問問人應該能找到。』爺爺拗不過我,也聽從了奶奶的意見,便重新穿上衣服出去給我找『肉』了。

  那天晚上9點多,我如願的吃上了豬耳朵,滿意的睡了。

過年的熱狗

  我三年級的時候,爺爺60歲,光榮的退休了,因為家中拮據,他沒有休息幾天便重操舊業前往大慶的姑姑家繼續謀生。

  從這一年開始,我的春天、夏天、秋天便是跟奶奶獨自在一起,那個下班回家的人也不會經常回來。

  不過每年年前的一周他都會如期回家,每次回來帶著一個大帆布兜子,兜子裡除了少數幾件換洗衣服外,便是單獨給我的年貨——大慶熱狗。

  這個大慶熱狗是我給起的名字,其實就是油油的面包中間夾一根香腸,起初是爺爺怕回家途中餓,花兩塊錢買的面包充飢,但他沒有吃,被我吃了,我便感覺美味,於是爺爺每年過年都會讓我吃個夠,『一買買幾百個,買幾個得了唄,沒等吃完都壞了。』奶奶抱怨道,『讓大孫子高興就好。』爺爺總是這麼說。

住院期間的奧運會

  2008年,爺爺因為年紀大了,回到了蘭西。那天就我與他在家,奶奶去買喂雞的飼料,我在東屋看電視,爺爺在西屋一直轉圈走,我很奇怪他為啥這樣,『爺你怎麼了?』我問道,『心髒有點不舒服,我去醫院找人看看,你自己在家待著。』說完他便出了門。

  天已經漸黑,奶奶回家問我爺爺去哪了,我說可能是去醫院了,『這人咋這麼晚不回來。』奶奶念叨著。沒過一會電話響了,老叔電話裡稱爺爺住院了,讓我們過去。

  到了醫院,醫生說是心髒病,那時候我不知道這個嚴不嚴重,所以也沒有太大的感覺,只知道大姑來時候哭了,我爸爸也從綏化趕了過來。

  因為發現的及時,爺爺沒有什麼危險,醫生讓住一段院觀察一下,那時候我們每天都在醫院待著,因為病房有電視,奧運會也是在醫院看的,那個暑假也是在醫院過的。

搬家綏化

  隨著時代的進步,棚戶區改造,大多的平房被佔用蓋成了樓房,爺爺家也包括其中。那天拆遷辦的人來到家中商談拆遷事宜,我自然是不同意的,因為這裡有我全部的童年。無奈個人意願阻擋不了社會的進程,爺爺的家也在推土機的轟鳴中夷為了平地。

  為了更好的照顧爺爺奶奶,他們沒有住進拆遷後蓋的樓房裡,而是被我父親接到了綏化家中。

  剛到綏化的幾年裡,爺爺總會去行署街的小廣場跟一些同齡人唱歌,因為唱的比較好,後來還被邀請參加各種商業活動,類似小商店開業之類的暖場演出。那個時候爺爺是幸福的。

  因為為人和善,爺爺奶奶成了樓內的『名人』,這個樓的鄰居以往從來不會一起聊天,因為爺爺奶奶的加入,大家都喜歡在晚飯後,走到二樓的平臺上聚眾聊天,那個平臺也慢慢有人把自家不要的凳子搬了過來,後來昇級成了軟座沙發。

  爺爺可能是老了,他慢慢的不再多說話,就那麼坐著,聽著其他人聊,看著來往的人們。

再次住院

  爸爸單位每年有體檢名額,他從不檢查,每次都把名額讓給奶奶。這一年,奶奶不想去,便讓爺爺去檢查。

  體檢報告出了,腦梗。

  這是爺爺得的又一個大病,為什麼厄運總找到我的家人,這次住院我們又回到了蘭西。『這個病沒什麼特別辦法,就是維持。』老叔找了很多醫術好的同事,給出的結論都是這個。住了一段時間的院,我們又把爺爺接回了家中。

最後一個午後

  爺爺回到家中,起初身體還是好的,可以獨自出門,但需要拐杖,慢慢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爺爺不再出門,每天只是在屋內活動,到後來,他除了去廁所,便不再起床。

  可能他很孤獨吧,雖然家人在身邊,但是真正陪他的時間很短,我也參加工作了,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有大把時間圍著他和奶奶,只是偶爾回家吃頓晚飯,和他說上幾句話。

  記得那是剛參加工作不久,周末回去看爺爺奶奶,爺爺自己坐在平臺的椅子上,我便也陪他坐在那裡,和他聊天,我們聊了很多,天南海北,國際國內,我還是跟小時候一樣能扯,一直聊到奶奶來接他,我們纔一起回去吃飯,後來纔明白,這是我和他最後一次享受午後。

爺爺走了

  2020年冬天,晚上我剛准備睡覺,奶奶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過去看看爺爺,說他一下午都不好,一直喘粗氣,我和爸爸馬上趕到了奶奶家,爸爸找來了醫生來家裡查看,醫生說老人測不出血壓,讓趕緊送醫院。

  120救護車很快就到了,爺爺被推進了急診室,我和爸爸急得不行,我不太知道具體是怎麼治的,只知道我一直在交錢、取藥、做檢查、做核酸,經過一系列流程,爺爺被送進了ICU重點觀察。

  在ICU門前的等待是最折磨人的。後來家裡的親戚都來了,爺爺被拉到了他工作的地方——蘭西縣中醫院。

  再後來,爺爺在他工作一輩子的地方走了。

  那天我們全家都被陰霾籠罩,只知道大家和我都在哭,從小在蜜罐中長大的我,沒經歷過生離死別,就知道一直哭,但內心並沒感覺爺爺已經離開了我們。

真正的離開

  這天跟單位請了假,我跟爸爸6點開車回到了蘭西,在跟老叔、大姑集合後,我們去了殯儀館,開始給爺爺燒三周年。

  看著他的照片,感覺是那麼熟悉,這個老人離開我已經三年了,原來他已經離開我這麼久了。

  送爺爺照片和靈位回去時,我摸著他的照片在心中對他說,爺爺我想你了,他應該能聽到。

  人生真短,可能爺爺這個稱謂下輩子纔會再叫了吧!


編輯: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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