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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在雪上

來源:綏化日報 2024-01-29 字體:

易玲
 

  從夜晚到白天,一直紛紛揚揚飄著雪,像一曲旋律起伏變幻的交響樂,有時雪花又稀疏又輕盈,如飄飛的柳絮在空中上下翻旋起舞;有時雪花又密集又濕重,如凝結的雨滴斜飛著撲簌簌落。一片銀白世界。

  餘光中說:『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月色照萬家,且每月可見;『你』是愛情,可遇不可求;而雪色,獨寵某個季節某些地域,比愛情易得,但比月色難得,所以,遇見了豈可辜負!

  我生在長江南岸,小時候並非沒見過大雪,但第一次見到那飄飄灑灑漫天遍野的塞北的雪,還是無比震撼,無比驚喜。我感覺南方的雪和北方的雪是如此不同,南方的雪是冷的,它像潮潤的棉絮,沈甸甸的、濕漉漉的,通常落地即化,更添南方冬日的陰冷濕寒;而塞北的雪像悠颺的柳絮,像乾爽的細鹽,一陣風起,如煙似霧。無數的雪花聚集擁抱在一起,似乎給整個大地蓋上了一床潔白的羽絨被,那麼大,那麼厚,卻又那麼輕,那麼暖。

  趁著雪下得緊,穿衣出門,迫不及待去踏雪、沐雪、賞雪。

  推開門,滿目銀白亮眼,空氣清爽凜冽。樓下有很大一塊平臺,厚厚的、新鮮的積雪尚無人踏足,像一床巨大又柔軟的天鵝絨毯。我咯吱咯吱的腳步聲,驚飛綠籬禿枝下一群褐色小絨球般的麻雀,它們撲啦啦振翅,落在稍遠處。

  站在雪毯上,一切都是新生的,周圍仿佛全都是路,都等著我踏足,等著我丈量,等著我描畫。雪地這麼大,仿佛無論往哪個方向走,我都是開拓者,無論我站在哪裡,都在雪中央。

  不顧寒冷,我在雪地裡遷延流連,張望四顧,拍了許多的照片,錄了好些個視頻,裸露的雙手很快就紅腫僵痛起來。放進口袋裡緩一緩,再拍。好像不管我走到哪裡,漫天的雪花都縈繞著我飛舞,如梨花,如白蝶,如落絮。周圍都是浩瀚的雪景,天地無邊,忽然,我意識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雪擁抱著一切,讓我覺得溫暖,它是無差別地愛著整個人間的啊!

  雪是冬天開得最浩蕩的花兒,這碎玉瓊花鋪天蓋地,比任何一場花事都盛大。雪讓『山舞銀蛇、原馳蠟象』的北國風光從詩詞中走出來,讓『千樹萬樹梨花開』的爛漫春光從詩詞中走出來,讓凌寒獨自開的雪梅暗香幽幽飄拂過來,讓孤舟蓑笠翁的獨釣孤獨浩瀚襲卷過來,讓雪夜訪戴興盡而返的魏晉風度復活過來……

  風一吹,平地上一層雪花如輕紗薄霧般飄走;風不吹,枝杈間一大團不堪重負的積雪落下來,半空裡就已開始紛揚,比柳絮重,比棉花輕,落地之聲,似無聲,似有聲。雪落在雪上,雪隱入雪中,像水融於水,找尋不見。

  雪讓世界的色彩變得簡單純粹,放眼看去,天地間好像只有白,鋪天蓋地層層疊疊的白。雪也讓萬物的色彩萃取加深,細細端詳,黑的似墨,綠的如碧,紅的更艷。古人愛踏雪尋梅,小區裡沒有梅花樹,但鑽石海棠樹禿枝上一冬不落的累累紅果,宛如密集的深紅花蕾,不比梅花遜色,且另有一種圓潤可愛。

  舊雪未及消,新雪又擁戶。雪落在雪上,讓我的內心又柔軟又溫潤,又哀傷又歡喜。雪自己快樂嗎?金子美玲的《積雪》一詩寫道:『上層的雪/很冷吧。/冰冷的月光照著它。//下層的雪/很重吧。/上百的人壓著它。//中間的雪/很孤單吧。/看不見天也看不見地。』我卻想說,上層的雪,很溫暖吧,明亮的陽光照著它。下層的雪,很安心吧,泥土的懷抱擁著它。中間的雪,很歡喜吧,無數的伙伴圍繞著它。


編輯: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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