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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亮靈魂的燈盞

來源:綏化日報 2022-09-19 字體:

張磊

  小學畢業後,為讓他接受更好的教育,父親帶他進了城,租住在城中村。他上學。父親白天在工廠打工,晚上到工地上賣苦力。兩人同在一個屋檐下,可平時他唯一感知父親存在的,只有每天早晚,留在電飯鍋裡保溫的飯菜。唯有星期天,他纔能和父親在飯桌上短暫的相聚。

  星期天,傍晚,他把忙著去工地掙錢的父親,送到村口。父親的坐騎,是一輛舊電瓶車。他勸父親既然捨不得換新的,就給車安裝一個照明燈。車上的照明燈跟螢火蟲似的,父親每天起早貪黑,危險。父親摸摸他的腦袋,指著附近一幢房屋二樓的陽臺燈說:『不用,出了村,有路燈照著。回來時,這盞燈每天又都亮到天亮。』

  晚上,他做了個夢,夢見父親背對自己,頭也不回地朝遠方走去……早上醒來時,他發現電飯鍋裡是空的。他想,可能父親太累了,早上睡過了頭,上班怕遲到,來不及給他做早飯。上學,路過村口時,他看到以往還亮著的那盞陽臺燈,已經熄滅了。

  臨近中午,有兩個交警找到了他,說他父親出了車禍,受了輕傷,想讓他去照顧一下父親。但當他見到父親時,他崩潰了,因為父親已變成一具冰涼的屍體。交警告訴他,父親是由於過度勞累,加上午夜光線又暗,在村口撞上了一輛急駛的汽車,纔導致悲劇的發生。

  因為母親早逝,從小他和父親相依為命,父親就是照亮他靈魂的燈盞。現在燈滅了,他的世界漆黑一片。盡管出具父親事故調查的,是權威機構,但他仍固執地認為,是村口的那盞陽臺燈害死了父親。自從父親走後,那個路燈就從早亮到晚,似乎從側面印證了他的想法。

  為了給父親報仇,一天深夜,他懷揣一把尖刀,翻牆進入了那幢樓房。敲開二樓房門時,他驚呆了,原來住戶是一個盲人老太太。

  盲人老太太邊領他進屋,邊說:『對不起,同志。我們盲人感覺不到白天和黑夜變化,只有醒著和睡著之分。今天你來,肯定是來催繳電費的吧?實在抱歉啊,讓你多跑一趟。』說完,摸摸索索地走進屋裡,拿出了一疊鈔票。

  他疑惑不解地問:『奶奶,既然你看不清,為什麼每天晚上又要開著陽臺燈呀?』

  老太太嘆了口氣,回答:『雖然我老太婆看不見,但我知道樓下是交通要道,還缺少照明設施。以前這裡常出車禍,所以我就想開著燈,讓過往的行人能看得清楚一點。前幾天,我生病住院了,離家時還忘記了開燈?結果,出院後,我聽說就出事故了,受害人是進城務工人員。現在我好後悔,那天要是我沒生病或者沒忘記開燈就好了。所以,現在我都是讓陽臺燈24小時都亮著。雖然費電,但是一想到能避免悲劇的發生,我老太婆心裡就感到很高興。』

  從老太太家裡出來後,他走在城中村漆黑的巷子裡,忽然感覺自己又找到了那盞能夠照亮靈魂的燈盞。

  多年後,他成了一名成功的商人,再次回到城中村時,發現村裡還是缺少照明設施。於是,他出錢給每條巷子都安裝了上了路燈。只是人們不知道,在方便住戶們黑暗中行走的同時,他還期待這些燈盞能夠照亮他們的靈魂。


編輯: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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